黄河风陵渡象征着什么「黄河太行长城三大旅游公路」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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黄河以东,太行以西,有一片大山大河塑造的土地,古人唤作河东,今天,它叫山西。

巍峨太行山,贡献了“山西”之名。

图/视觉中国

十月初的山西暴雨,想必大家还有记忆。那几天,风物君认真看了三遍山西地图,当时就隐约觉得,“山西对中国到底有多重要”的答案,都藏在山西大大小小的地名里。

山西的地名,你还有哪些熟悉的?

制图/吴玖洋

打开地图,熟悉的是位于山西心脏处的省会太原、靠近内蒙古的“煤都”大同;隔黄河与关中相望的运城,是古代独一无二的“盐务专城”。迷恋美景的人会寻找恒山与壶口瀑布,古建爱好者大概能一眼瞄准五台山和平遥古城。

晋中祁县的乔家大院,以同名电视剧闻名全国。

摄影/石耀臣

当目光向四周游走,大概要准备一本字典了。一个个生僻字多音字,接连向风物君的语文水平“重拳出击”——忻州的“忻”,究竟读xīn还是xī?隰县的“隰”、岢岚的“岢”又是啥字?临猗县的“猗”,该读一声还是三声?长子县的“长”为啥读zhǎng、繁峙县的“峙”竟然读shì......

如果再把山西的古今地图重叠,你会发现,原来苏轼的名句“持节云中,何日遣冯唐”,“云中”就是今天的大同,多美的名字啊;金庸武侠世界里的风陵渡、雁门关、分别据守山西的一南一北;“苏三离了洪洞县”“身骑白马走三关”,唱的正是山西的地名!

古代的山西虽四面天险,却也能与外界相通,

这些关口渡口,仍有许多为现代人熟知。

制图/孙璐

山西的版图上,不仅能看到山河形胜,还能望见古今一代代人闯荡奔突的故事。晋南的地名里,分明写着华夏先民的初生与创造;晋中,看龙城如何威震中原;晋北,烽火硝烟曾彻夜不息,将士、商人和移民,念叨的是同样的名字。

这片“表里山河”,还藏着多少秘密?

长城,是山西的北部屏障。

图/视觉中国

01 山西人,真会给自己的家乡起名字

一个陕西人和一个河北人,分别从西面和东面望去,可能会有完全不同的感受——黄河对岸,陕西人眼里的山西是“在水一方”,隔着太行,河北人眼里的山西却高得像“天空之城”。

王莽岭,因西汉王莽赶刘秀到此地安营扎寨而得名。

图/视觉中国

“太”行、黄“河”,如何定义山西?

“太”——比大更甚。太行之名,很可能就是古代某个河北人起的,眼前山脉真是极大极高的一行,如连天的屏障般高不可及。而在西面与南面的低处,黄河“几”字弯的最后一撇,留作山西的天然省界,同样难以逾越。

沿着黄河,众多山西的城市以河为名。

摄影/薛俊

太行、黄河,两种截然不同的地貌景观,像两座巨大的“城门”,一西一东,定义着山西在中国的位置。“太“与“河”字,也时常出现在山西的四边地名里,自带豪阔波澜之气。

巍峨的太行融进山西的地名,就有了西麓晋中的太谷区,即“太行山谷”之意;太岳山,源于霍太山,形容主脉霍山之高大;黄河险要处的河津市,就是“大河要津”之意;河曲县,身旁正是蜿蜒的黄河九曲。

山河形胜,尽在山西。

制图/孙璐

太行与黄河之间,是汾河、吕梁山及其他众多山河,“表里山河”这个词,在山西的地名里被演绎到极致。

山水之间,皆是山西人的语言艺术

太行山往西,一系列狭长的河谷走廊从南到北排列,另一侧,是同样磅礴千里、起伏不息的吕梁山脉。吕梁山,在一些地理志书里也被称为“骨脊山”,虽然比不得太行担“天下之脊”,但也如巨兽横卧,背脊拱起,称“吕梁”合适不过。

吕梁市不仅有吕梁山,也有壮美黄河湾。

图/视觉中国

在山西,山地丘陵占总面积的80%,河谷盆地只占到20%。“开门见山“,又依水而居的山西人,自然也多用山河来命名家乡。据统计,山西境内近564个古今县名里,以山、水命名的最多,几乎占总数的三分之一。

历山,相传舜帝耕治此山,并编制物候历《七十二候》。

摄影/薛俊

仔细观察这些地名,你只能赞叹先民的智慧。山西、河东这种大的区域表述,怎么简单方便怎么来,小的地名就灵活得多,“山南水北为阳”之类的说法,山西先民们大多不屑,甚至都找不到一个以“水南为阴”命名的县级以上地名。那么,他们是怎么取名的呢——

壶关县的八泉峡,八股泉水同出一地,两处泉群均有八个泉眼。

摄影/石耀臣

既然多山,那就用形象的说法概括山的模样:城于山麓,群山环绕而拱之,就叫“繁峙”;群山如垣,地处黄河九曲之一,就叫“垣曲”;周围环山,中间是平地,就叫高平;北有龙首山,南有雁门山,两山南北相呼应,就叫“应县”,这下知道为什么“应”读四声了吧。

壶关县,县内还有壶口关。

制图/吴玖洋

也可以用比喻,来概括山的特征:盂县,周围环山,中间是低地,状如盂;壶关,群峰环合,宛若一壶;翼城,山形如鸟抒其翼。山峦之间,盆地平原又是何等开阔,那就用夸张的修辞来表达赞美:太原是一例,还有长治的古称——上党。地处太行之畔,平原海拔近千米,似乎“与天为党”,苏东坡就曾说:“飞狐上党天下脊,半掩落日先黄昏”。

始建于隋代的上党门,门楼海拔1500米,十分雄伟壮观。

摄影/石耀臣

佛教圣地五台山,五峰耸立,原本就叫五峰山,但古人看出地质造化之妙,这里山峦形似一只五指向掌心微扣的拳头,而山顶无林木如垒土之台,所以改成更形象的名字——五台山。

五台山的五座山峰环抱区域,有规模宏大的佛教建筑群。

摄影/龚跃贤

两山夹一水的地形,古人叫做龙门。浩荡河水流经山间狭窄通道,波涛汹涌激荡,气势难挡,真如潜龙出江。山西、陕西、河南都有叫龙门,晋陕交界处的龙门,是传说中大禹治水最出名的地方。“龙门三激浪,平地一声雷”,大禹历经艰辛开凿龙门,此后河流通畅,田地复出,百姓安居乐业。

连接晋陕的禹门口黄河大桥,“龙门“”禹门“,都与大禹有关。

摄影/薛俊

没错,山西的地名里不仅有充满想象的山水地势,还有远古的神话传说,以及最早的华夏故事。大河大山圈出四四方方一片天地,像是造物者留心设计,注定激荡不凡。

02山西地名里的历史传奇

华夏文明的“主题公园”

不知是巧合还是必然,晋南、晋中、晋北三块区域,各自重点上演了不同的华夏故事。这些故事,也一一凝聚在古今地名里。

黄帝蚩尤女娲,为啥都爱在晋南出没?

有人说,行走晋西南,每一步下面都是深厚的历史土壤。女娲、炎帝、黄帝、蚩尤、尧、舜、禹等等,你能想到的华夏早期传说人物,史载活动中心就在这里。汾河之畔的临汾,古称平阳,是传说的尧都;永济市古称蒲坂,这里是舜都;夏县,地如其名,这里传说是夏朝建立者大禹的都城。

壶口瀑布的“壶口”之名,最早见于《尚书·禹贡》中对大禹治水的记载。

摄影/薛俊

女娲补天、舜耕历山、禹凿龙门、嫘祖养蚕等故事,都从晋南一带流传出去。有的地名,直接就是远古传说的反映——稷山县,是后稷在稷王山下教民稼穑;长子县,是因为尧帝封大儿子丹朱于此处,这里也是“精卫填海”的衔木之地。愚公移山的故事里,阻挡愚公的大山除了太行,另一座正是晋南边界上的王屋山。

为什么远古神话传说如此青睐晋南?有学者认为,这与山西最大的湖泊——运城盐湖有关。

运城之名无“盐”字,却是独一无二的盐务专城。

制图/吴玖洋

运城盆地原是古湖区,后来湖面萎缩,再加上地形与气候影响,形成中原罕见的盐池。盐在古代是稀有资源,在文明起始阶段更是至关重要。可以说,谁控制了食盐,谁就拥有统领各部落的资格。巧合的是,传说那场影响深远的大战——黄帝与蚩尤之战,也发生在晋南一带,据多部史书所载,蚩尤部落据“盐泽之富“,那场大战很可能就是争夺盐池的战争。

运城盐湖区的盐田,如同“上帝调色盘”。

摄影/赵高翔Moor

那场大战,也融入到当地的地名文化里。相传蚩尤被杀后,身体被肢解,人们就将盐池命名为“解池”,此地命名为解州。还有一种说法是,此地是蚩尤的被“害”处,百姓为纪念蚩尤,就将解州的“解”读为“hai”。

解州关帝庙,“关公故里”是解州的另一个名字。

图/视觉中国

更有趣的是,这里不仅仅是神话传说的寄托之地,近现代的考古发现,也同时佐证这里是华夏文明的摇篮。

临汾市发掘的陶寺遗址,初具国家和礼制雏形,有学者认为这里是夏早期的都城夏墟,还有人说早于夏,极有可能是尧的都城,是最早的“中国”。从遗址可以看出,古老的历法在这里确定、最早的水井得以普及应用、农耕文明飞速发展,先民们安居乐业……

陶寺遗址,华夏文明的源头之一。

图/视觉中国

晋南,还诞生了最早的山西之名。夏商之后,西周第二任君主封其弟叔虞于“唐”,也就是临汾一带,“唐”就是山西最早的古名。叔虞去世后,他的儿子在晋水边修建行宫,并改唐为晋,“晋”作为简称,至今与山西联系在一起。

晋阳之名,宋太宗听了很生气?

由晋南向北,远古传说退隐,这里上演的是轰轰烈烈的,春秋战国诸侯争霸的故事。

祁县,因曾是春秋时期,晋国大夫祁奚的封地祁邑而得名;襄垣县,则是由晋国大夫、赵国的创始人赵襄子所筑。介休市,晋国人介子推隐居绵山,最后死在这里。这位晋国贤臣,因“割股奉君”,“隐居不言禄”的壮举为世人怀念,寒食节正是为纪念他而来。

介休市的绵山,两千多年前,贤士介子推在此隐居,所以也叫介山。

图/视觉中国

春秋末期,晋国正卿赵鞅(赵简子)在地势险要的汾河谷地,晋水北侧修建城池,取名晋阳。作为赵国初都近三十年,山西地区的政治中心开始从晋南转移到晋中。到了秦朝置太原郡,再到汉武帝时置并州,州治晋阳成了名副其实的“山西之心”,承载的是今日太原之最为辉煌的“前世”。

太原晋祠公园湖心岛。

晋祠本叫晋王祠,是为纪念晋国开国诸侯唐叔虞而建。

图/视觉中国

自建城以来的一千多年里,晋阳曾是赵国、前秦、北汉三个政权的都城,是东魏、北齐、唐朝、后唐、后晋、后汉六个政权的陪都。隋末,李渊父子从晋阳起兵,攻入长安,晋阳被定为北都,742年改为北京,成为唐代五京之一。

除了李渊、李世民父子,晋阳还因走出了晋文公、赵武灵王等霸主,出过多个皇帝,所以被视为龙潜之地,得“龙城”称号。

太原晋源区,就是晋阳古城的所在地。

图/视觉中国

山西的地名,还牵连着帝王的喜怒哀乐。运城的闻喜县,来源于听说南征大捷,高兴坏了的汉武帝。一千年后的宋太宗,听到晋阳之名却非常生气。

当时宋军两次进攻北汉据守的晋阳,均告失败,直到宋太宗亲征才成功。出于泄愤,且担心这里的“龙气”扰乱江山,他便下令毁掉晋阳城。可天下重城怎会因此消失,三年后,晋阳故城东北的唐明镇复建新城,这就是今天太原城的雏形。

榆次古城,“榆次”之名,与西周时期的榆州国有关。

图/视觉中国

既然有龙城,那么有没有凤城呢?还真有,榆次的别名就是“凤城”,《榆次县志》记载,“晋武帝时,凤凰集于(榆次)境”,正好与龙城太原遥相呼应,形成“龙凤呈祥”,所以有了这个别称。

最美好的地名,莫过于“天下大同”

离开晋南晋中,到山西的最北边,数千年来,这里唱响的是中国历史铁与血、战与和之歌,书写的是草原与中原文化碰撞融合的史诗。

山西最大的地级市——忻州,以治北要塞“忻口“而得名。相传西汉初年,汉高祖从平城脱险,解除白登之围,“还军至此,六军欣然”,因为“欣”通“忻“,所以衍生出忻口之名。南襟中原、北控大漠,忻州自古还有“晋北锁钥”之称。

白雪覆盖的忻州古城南城门楼,忻州的别称正是“欣“。

摄影/一佳one

北通大漠的雁门关,曾发生过167次大的战役,最有名的就是北宋杨家将与辽人的拉锯战事;太行深处,出入河北的娘子关,唐初纷乱中,李渊之女平阳公主率娘子军在此守卫,因此得名;平型关,因抗日战争中的第一场大胜仗足以名垂青史。

雪中的雁门关,最初由赵武灵王建立。

图/视觉中国

当然,晋北最值得说道的地名正是大同。追溯历史,这个地名最早源于唐朝的大同军,而大同军又是以当地一条叫大同川的河而得名。开元年间,大同军迁移到云州,便有了大同军城,与云州城并称。到了辽代,大同府设立,“大同”便从军名华丽转变为地名,自此沿用不改。

另一个古老的说法,则更加应和古今之人的希冀。相传汉武帝打败匈奴,就把当地一个要塞取名为“大同”并修建城池,意思是创造一个理想的社会,做到“天下大同”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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大同云冈石窟,中国“四大石窟”之一。

图1摄影/王寰

图2摄影/何金春,图3摄影/石耀臣

这样的期许似乎真的慢慢应验了,尽管少不了流血纷争,但是东汉以后,民族融合经由这里而悄然发生。南匈奴臣服中原,被安置在山西北部,曹魏又分其为五部,散置山西各地。此外,羯、羌、氐、鲜卑等北方民族也陆续内徙进入,大同,正是华夏各民族“大熔炉”之口。

大同火山,就像一座“大熔炉”。

摄影/黄雪峰

特别是,在鲜卑族建立的北魏时代,大同既是中国北方政治、经济、军事和文化的中心,又是东西方文化交流的中心,随着孝文帝迁都洛阳,汉化运动成就了民族大融合的高峰。

民族可以融合,地名也可以。山西还有许多合并而来的地名。

制图/吴玖洋

03 山西地名里,还藏着中国人的“老家”

说起明清时代的山西,除了商旅,可能就是移民了。

杀虎口长城,多少山西人曾在两侧来来往往。

摄影 / 焦潇翔

明朝初年,山西兵乱荒疫很少,人丁兴旺,人口比河北,河南两省人口加起来还多,所以明朝政府组织山西大规模向外移民。走出去的山西人遍布18个省份,这些移民的后代,又辗转迁徙南方各地和海外,数百年来,早已遍布世界各地。

平遥最早称“古陶”,曾以制陶闻名天下。

到了近代,多少商人和移民从这里走出。

摄影/石耀臣

洪洞县、大槐树,早已成为华人寻根的代名词。“洪洞”二字,本来是大水与急流,汾河之畔,这里的人群曾也在四处“奔流”着。“问我祖先在何处?山西洪洞大槐树;祖先故居叫什么,大槐树下老鹳窝”......

洪洞县的大槐树祭祖广场。

图 / 视觉中国

山西移民到新的地方定居后,由于怀念故土,往往会用故乡之名命名新家。所以在地图上,可以找到很多不在山西的山西地名。比如北京大兴区,这片原先的元代皇家猎场,移民到来之后,带来了稷山营、夏县营等地名至今留存,默默诉说着那段千里奔波的艰辛历史。

修缮后的杀虎口城楼,静矗在晋蒙两省交接处。

摄影 / 李平安

到了清末民初,山西由于人多地少、战乱饥荒,无数农人背井离乡,去外地谋生,称为“走西口”。如今普遍认为狭义的“西口”,就是山西北部的杀虎口,与河北张家口并称塞北两大口。出太原向北,要渡过汾河、滹沱河、桑干河,摆渡的渡口上总能看到依依不舍的家人和恋人:

“哥哥你走西口,小妹妹我实在难留,

手拉着哥哥的手,送哥送到大门口。”

六百年间大规模的迁移,山西人遍布中国各地,有句话说,“麻雀飞到的地方就有山西人,麻雀飞不到的地方也有山西人”,一声“老醯儿”唤将出去,定居他乡的后代还能听懂么?许多人回家了,更多人没有回去,大槐树的子孙,可能就在你我身边。

山西地名,可念来路,可慰乡愁。

摄影/李平安

这就是山西地名里的故事。有大山大河之形胜,有帝王将相之传奇,也见证了一代代平凡人的悲欢离合。这块方形的“记忆盒”尘封太久,可一旦打开,仍然照耀着古今四方。

文 | 李亦

图片编辑 | 奈福

地图编辑 | 孙璐

设计 | 吴玖洋

封图 | 戴文轩

参考资料

《山西历史》,周继荣 主编,山西经济出版社

《文源讲坛-2016年发现山西系列》,山西省图书馆编,北岳文艺出版社

《山西地方志史》,刘益龄,三晋出版社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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